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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中的父亲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7-22 10:42:00    

我的父亲是浙江省第一批45名援藏干部之一,父亲是最年轻的一个。回到家乡后,援藏干部们心里始终牵挂着“第二故乡”,他们通过微信群,平时相互问候,分享西藏的相关信息。

去年,父亲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,通知他去领援藏30周年纪念徽章。我端详了一番,徽章精致气派,还配有一条折叠整齐的绶带。我小心取出,将它挂在父亲胸前,调侃他像二战老兵,父亲听后哈哈大笑。这温馨的场景,瞬间将我们一家子的思绪带回到30年前……

在父亲援藏的三年里,父亲这个角色无疑是缺失的。

我永远记得那一天,父亲穿戴整齐,狭小的乡政府大院被送行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,还有媒体现场采访。那时候我只有三岁,被母亲抱在怀里,懵然无知地看着这一切,父亲亲了亲我后转身离去,就像平时去上班一样。我一点都没有哭闹,反而很好奇为什么今天如此热闹,为什么大家都投来关切的目光,还拍拍我的肩膀。

过了两天,见不到爸爸的我开始哭闹,不肯吃饭。母亲哄我说:“爸爸临走之前不是跟你‘约法三章’要好好吃饭,回来检查你长没长高,你不是答应爸爸了吗?”

我哭着点点头,接着反问:“三天都到了,爸爸怎么还没回来?”年幼的我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,把三天当成了三年,觉得三天到了爸爸就该回来了。

“等你长高了爸爸就回来了。”母亲只好这样说,要是长高了,还要写信向爸爸汇报呢!

其实我知道母亲也思念父亲。父亲临走时有几双鞋子放在鞋架上,母亲想父亲的时候就会去擦鞋子,想着父亲回来就可以穿,鞋子被擦了一遍又一遍。

从那以后,我似乎长大了许多,每次吃饭都很主动,吃好饭自己出去玩,和小伙伴玩捉迷藏,在小树林里爬坡,或者跟一只名叫“扭扭”的白色小狗对话。回家后也不敢随便提“想爸爸”,怕母亲听了难过。

过了一年,我跟着母亲一起进城,搬到县政府一幢干部宿舍居住。白墙上被我密密麻麻画满“全家福”。我想吃披萨的时候,就画爸爸陪我吃披萨;我想坐碰碰车的时候,就画爸爸陪我坐碰碰车;我想爸爸陪我写作业的时候,我就把老师奖励的大红花贴在爸爸的手背上。想到什么画什么,墙上全是爸爸,只有我自己能够看懂,那是我思念爸爸到极致时的一种宣泄。

就这样,墙上的“爸爸”陪我安然入睡,陪我度过每一天。

第二年的秋季,阳光照射到大院里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上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我趴在窗口,看着那卷曲成蝴蝶状宽大的叶子,在秋风里旋转、坠落,像一个个有灵魂的精灵,在天地间优雅地舞蹈。

日子像老树扎根原地,在年轮里慢慢打磨,肆意蔓延着绵长的愁绪。

“囡囡,爸爸回来了!”我回过头看到一位头戴毡帽、头发长长、又黑又瘦的“叔叔”伫立在门口。这与脑海中的爸爸完全不一样。

母亲提着父亲带回来的包裹跟在身后,提醒父亲赶快摘下头上的帽子。当父亲蹲下身来抱我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爸爸回来了。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顷刻间将我淹没,我甚至没来得及喊出“爸爸”就大哭起来……

父亲回来后,我的性格开始变得开朗、外向。当时父亲经常带着我参加各种活动,我总要展示才艺吸引大家的目光,一会儿要表演倒立,一会儿要表演唱歌,一会儿要表演翻跟斗,逗得边上的人捧腹大笑。只要有人起哄我就唱,边上有人鼓掌我就更起劲了。

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去单位,走开才五分钟,我就爬到他对面同事的桌上,从一张桌子跳到另一张,玩得不亦乐乎。

我的“丰功伟绩”在父亲单位里广为流传,最著名的当属“冲击会场事件”。

父亲援藏期间,孤独与思念仿佛就是一对孪生兄弟共生共融,一度压抑着我稚嫩的心灵,逼着我寻求情感上的转移与共鸣,选择在大自然里尽情释放;对亲人的渴望,只能通过想象来化解,指引我在梦里编织出各种美丽的童话。之后,父亲改变了教育理念,再也不压抑我的天性,也不反对我和小伙伴们玩耍,属羊的我,像一只真正的小山羊在山坡上肆意奔跑,十分欢脱。

小学二年级那会儿我非常调皮,经常藏在床底下、柜子里,和家人玩捉迷藏。

那天,我又躲到床底下,准备给下班回来的父母一个惊喜,结果意外发现床底下放着一个包裹,里面有几封信。我取出摆放在最上面的一封,打开一看,只是看到信件的开头赫然地写着“阿爸”两个字,我心里咯噔了一下。信笺上的字迹工工整整,夹杂着我看不懂的文字,但我能感受到里面饱含炙热的情感,这让我无比惊讶,同时也有些吃醋。

“爸爸除了我,难道还有别的宝贝?”这是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。想到这里,我慌忙寻找母亲,边哭边告诉她信件的事。母亲起初大惊,当她看完信后反而哈哈大笑。她解释,给爸爸写信的是在西藏读初中的藏族哥哥格桑——爸爸资助的贫困生,这封信是格桑哥哥给爸爸看他的学习成绩单的。

原来,当时西藏的学校条件比较差。可是,孩子才是西藏的未来,教育才能改变落后啊!为此,援藏干部回来后,通过多种渠道筹集资金,资助贫困孩子读书。援藏干部约定拿出自己的一部分工资资助藏族孩子上学,直到学业结束。当时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几百块,来回寄一个包裹得花费上百元。值得一提的是,父亲说,援藏干部的家属们都很支持,孩子们也很争气。

父亲说,藏族孩子从小就被赋予了一定的家庭责任,他们帮助家里做家务,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,还要参与各种劳动。相比于他们,我就幸福多了,家里不愁吃穿,还上了当地知名学校。想到这里我就释然了,我也觉得老爸应该资助格桑哥哥,让他完成他的梦想。

藏族孩子不容易,援藏干部也不容易。

那时候没有手机,亲人间的联系全靠邮件,路上来回需要个把月。西藏那曲海拔高严重缺氧,生活条件艰苦。据父亲的战友透露,父亲因为感冒高烧用错了药造成休克,差点把性命丢在那里,这个事儿他一直瞒着我们。记得父亲援藏第一年,省委组织部为了让援藏干部与家属过一个好年,特意在新年晚会上增设了两地通话环节,分配到每位家属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。母亲转乘了一天的车到达杭州,晚上与父亲通了电话,很开心听到了父亲的声音,虽说意犹未尽,但足以温馨和满足。

援藏期间的所见所闻,像一股原始干净的清泉,不知不觉中洗涤了父亲的心灵,在时光的沉淀中,显现出原本的清澈。

都说父爱如山。年近六十的父亲有些发福,岁月染白头发,时光在他脸上留下纹路,让这座“山”显得更加沉稳与通达,散发出爱的光芒。

深沉的父爱,愿意用生命为我撑起一片辽阔明朗的天空,让我沐浴到人生最温暖的星光,我的父亲,是我一辈子的骄傲。

来源:西藏日报客户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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